看到“免死”这两个字,大家往往会想到这样的情景,某位大臣为皇帝立下汗马功劳,功勋卓著,皇帝为了表彰他,特赐免死金牌一块。这可是特别的荣宠,能享受这种待遇的,没有几个人,可是你知道吗?在历史上还有一种特殊的免死牌,它不是金子做的,而是纸的,也不是发给什么大功臣的,而是发给一群“罪人”——造反的农民,发的时候也不是一张、两张的发,而是大手笔,一发就是几百、几千张,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1851年爆发了以洪秀全为领导的农民大起义,农民军攻下南京,建立农民政权太平天国。清政府虽然派兵全力镇压,却不仅没能阻挡太平天国日益发展壮大的趋势,反而在太平军英勇的进攻下节节败退。后来湘军首领曾国藩为了瓦解起义队伍,诱降起义军中的不坚定分子,在太平军活动的地区大量刻印、散发免死牌,并在免死牌上粘连解散歌,诱骗起义的农民放下武器投降。
河北大学博物馆收藏着一份免死牌,免死牌(见下图)是纸质的,纸张非常薄,高54厘米,宽35厘米,呈灰色。上部梯形天头内是自右向左排列的 “免死牌” 三个大字,下面黑色竖栏内自右向左竖书:
钦差大臣两江总督部堂曾 为 给牌事照得难民陷入贼中
自拔来归者应即谨遵历次谕旨概予免死其有往年在家犯罪者一体赦宥除咨行各省外特给护牌并粘连解散歌收执为 据须至牌者一名系 省 县人于咸丰 年 月陷入贼中兹于 年 月 日在 县逃出领牌回籍 咸丰十一年 月 日 给。
在年月上盖长方大朱砂印,印文为:“钦命办理浙江军务前任兵部侍郎关防”。印的左侧有四个小字“暂用前印”。
免死牌旁粘连着解散歌(见下图)内容如下:
莫打鼓来莫打锣,听我唱个解散歌。如今贼多有缘故,大半都是掳进去。
掳了良民当长毛,个个心中都想逃。官兵若杀胁从人,可怜冤枉无处伸。
良民一朝被贼掳, 吃尽千辛并万苦。初掳进去就挑担,板子打得皮肉烂。
又要煮饭又搬柴,上无衣服下无鞋。看看头发一寸长,就要逼他上战场。
初上战场眼哭肿,又羞又恨又懵懂。向前又怕官兵砍,退后又怕长毛斩。
一年两载发更长,从此不敢回家乡。一封家信无处寄,背地落泪想爷娘。
被掳太久家太贫,儿子饿死妻嫁人。半夜偷逃想回家,层层贼卡有盘查。
又怕官军盘得紧,跪求饶命也不准。又怕团勇来讹钱,抢去衣服并盘缠。
种种苦情说不完,说起阎王也心酸。我今到处贴告示,凡是胁从皆免死。
第一不杀老和少,登时释放给护照。第二不杀老长发,一尺二尺皆遣发。
第三不杀面刺字,劝他用药洗几次。第四不杀打过仗,丢了军器便释放。
第五不杀做伪官,被胁授职也可宽。第六不杀旧官兵,被贼围捉也原情。
第七不杀贼探子,也有愚民被驱使。第八不杀捆送人,也防乡团捆难民。
人人不杀都胆壮,各各逃生寻去向。贼要聚来我要散,贼要掳来我要放。
每人给张免死牌,保你千妥又万当。往年在家犯过罪,从今再不算前账。
不许县官问陈案,不许仇人告旧状。一家骨肉再团圆,九重皇恩真浩荡。
一言普告州和县,再告兵勇与团练。若遇胁从难民归,莫抢银钱莫剥衣。
咸丰十一年是公元1861年,“钦差大臣两江总督部堂曾”就是指曾国藩。为了取得太平军中广大官兵的信任,为 “免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曾国藩把起义民众说成是被强掳陷入贼中,“个个心中都想逃”的“难民”,在《解散歌》中详细描述他们的悲惨处境,表现出极大的同情和理解。当时相信免死牌、放下武器投降的只有少数人,免死牌对瓦解农民军所起的作用并不大,但是就是对这一小部分人,清政府也没有遵守承诺,免死牌并没有起到“免死”的作用,太平天国起义失败后,清政府按照免死牌上登记的地址还是把他们都杀害了。